臥花夢

觀後╫ 永遠說不完的故事─相聲瓦舍《蠢嘎揪疼》

相聲瓦舍於2002年出品《春夏秋冬》

又名《蠢嘎揪疼》，馮翊綱、宋少卿、黃士偉，商請了曾國城來當特別來賓，共四個人，一個人剛剛好負責一個段子。

顯而易見地，是以一年的四個季節做為區分，以每一個季節的代表性節氣做為段子名稱。

整部相聲，就是一個「說故事」的過程，說什麼故事呢？說「棒槌的故事」，什麼是「棒槌的故事」呢？就是每一個人的故事。

(以下有雷)

(是說這部也快十年啦XD但我還是盡責地(?)標個雷好了，一樣不要問我為什麼圖畫解析度那麼差，因為是2002年的VCD啊！)

放一下相聲瓦舍官網的介紹：

還是老樣子，不要問我在寫什麼，我也不知道=_=(絕望)

一、驚蟄：滿懷喜悅的出生

(馮翊綱)

時值農曆二月，驚蟄、春分時候。

驚蟄之日桃始華，又五日倉庚鳴，又五日鷹化為鳩。

春分之日玄鳥至，又五日雷乃發聲，又五日始電。

驚蟄，古稱「啟蜇」，二十四節氣之一。在3月6日前後太陽到達黃經345°時開始，《月令七十二候集解》：「二月節……萬物出乎震，震為雷，故曰驚蟄，是蟄蟲驚而出走矣。」

這時天氣轉暖，漸有春雷，動物入冬藏伏土中，不飲不食，稱為「蟄」，而「驚蟄」即上天以打雷驚醒蟄居動物的日子。這時中國大部分地區進入春耕季節。

這個段子瀰漫著生命誕生的喜悅，無論是甚麼樣的情況之下，一個生命的降臨都是一件美好的事。棒槌在一個有如仙境一般的小農村中出生了，有著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。

棒槌在故事當中一直不停詢問著自己是怎麼來的，始終得不到答案，一如我們的現實人生一樣，不是單單健康教育所教導的這麼簡單而已。這其中有著許許多多我們數不清的期盼，以及當中無法言語的美好，一個生命的降生對於這個世界來說，永遠都是一件美好的事情，或許會有很多人覺得自己不幸，不該被生下來，但是請仔細思考，能夠感知到這個世界的美妙、能夠體會大自然的美好、能夠聽見風從耳邊吹過、能夠靜靜的曬著太陽、能夠觸摸到世間萬物、能夠有時間思考自己是從何而來這樣的話題……本身不就是一件相當得天獨厚的事？

無論你想怎麼抱怨生命，都必須先擁有生命。

二、芒種：天災降厄的悲傷

(黃士偉)

時值農曆五月，芒種、夏至時分

芒種之日螳螂生，又五日鵙始鳴，又五日反舌無聲。

夏至之日鹿角解，又五日蜩始鳴，又五日半夏生。

芒種是二十四節氣之一，在6月6日前後。太陽到達黃經75°。

芒種字面的意思是「有芒的麥子快收，有芒的稻子可種」。 《月令七十二侯集解》：「五月節，謂有芒之種穀可稼種矣。」 《周禮·地官·稻人》「澤草所生，種之芒種。」鄭眾註：芒種，稻麥也。

此時中國長江中下游地區將進入多雨的黃梅時節。

這一個段子的棒槌長大了，12歲，正是懵懵懂懂開始體驗他的人生之時，但人生不會時時順利，就像這段子剛開始的一段場景交錯描述，又熱又涼、又熱又涼、又熱又涼、又熱又涼，讓觀眾忽冷忽熱無法適應，但這不就是人生嗎？有什麼你喜歡的、你不喜歡的是你能夠準確預測？天災人禍、貧窮富裕、人生禍福無常，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，若不能常想一二，那日子該怎麼過下去？

「芒種」的段子裡，述說著因乾旱而荒蕪的村子，維持著一貫相聲瓦舍的歡笑氣息下，卻在觀眾的心上悄悄地安了根針，邊笑邊痛。每一個人的人生，都不可能全然都是歡樂，就算是在人生顛峰期，都還是會有煩憂的事。遇逢盡其全力卻無可改變的事實時，憂傷與憤怒滿溢胸懷時而有之。前一個段子裡「棒槌」誕生的喜悅在這一個段子裡全然消失，這裡將乾旱所造成的疾苦刻劃得絲絲入扣，就算以再幽默的口氣描寫，都無法遮掩失去肥沃的土地，村子一片寂寥的畫面。這時候的情緒是悲喜交雜的。

段子的尾巴提到了三個老太太，這三個老太太在段子裡扮演丑角，互鬥互罵仿若每個人家附近的三姑六婆，段子尾時，三位老太太為了與「棒槌」的媽媽爭搶食物，使出渾身解數，最後敗在「棒槌」的媽媽無盡的母愛之下，本應氣惱的哭喊爭鬧，但是她們卻攙扶著對方，省下力氣，等待下一次食物的出現。

無論有多少悲痛、貧窮、災厄，活著，永遠都是最重要的。

三個老太太互相攙扶著往家裡頭走

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起來

在不知道是哪一年的那一年

有一個不知道在哪裡的小農村

裡頭住了三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

其中一個就是我、還有我哪、還有我

我會織布、我會繡花、我會做鞋

多年輕的小姑娘

多漂亮的小姑娘

小姑娘有一天老了

會變得怎麼樣呢？

……怎麼樣呢？

三、白露：富裕時想不起貧窮

(曾國城)

時值農曆八月，白露、秋分時分

白露之日鴻雁來，又五日玄鳥歸，又五日群鳥養羞。

秋分之日雷始收聲，又五日蟄蟲壞戶，又五日水始涸。

白露是二十四節氣中的第十五個節氣。每年八月中（西曆9月7日或8日）太陽到達黃經165度時為白露。《月令七十二候集解》中說：「八月節……陰氣漸重，露凝而白也。」 天氣漸轉涼，會在清晨時分發現地面和葉子上有許多露珠，這是因夜晚水氣凝結在上面，故名。古人以四時配五行，秋屬金，金色白，故以白形容秋露。進入「白露」之後，在晚上會感到一絲絲的涼意。

這一個段子是相聲瓦舍的經典風格，藉著京城裡頭的首富「城四爺」來諷刺時政。是時「樂透」初出，風靡全國上下，政府和新聞媒體瘋狂炒作，各種為了「富翁夢」做出荒誕不經的事情之人是所在多有，而段子裡頭的「城四爺」則扮演了類似政府官員(喔這句話好髒XD)的角色，眼裡只看見自己想看見的東西，舉辦了「樂透鳥」來詐取民財，對周遭因水災、旱災、地震等等的不可抗拒因素而遷移來的外村移民視而不見，甚至覺得礙眼。在細數自己有多少珍寶糧食時，就像嬌生慣養的皇宮貴族一樣，不知汗滴禾下土，什麼都不管只管吃，與晉惠帝司馬忠的「何不食肉靡」差可比。

然而當故事極力灑著京城的奢華以及浪費時，整個段子到了尾聲，「棒槌」仍然沒有出現在故事裡頭，「棒槌到京城」就好比一般平凡人走入了社會，沒有父母的呵護、沒有師長的照顧，當所有的命運都掌控在自己的手裡時，才知道這個社會並沒有想像中公平。當「棒槌」不在「城四爺」的故事當中，我們大可以腦補出「棒槌」在京城並沒有獲得什麼。

四、大雪：必然到來的死亡

(宋少卿)

時值農曆十一月，大雪、冬至時分

大雪之日鶡旦不鳴，又五日虎始交，又五日荔挺生。

冬至之日蚯蚓結，又五日麋角解，又五日水泉動。

大雪，二十四節氣之一，在12月6-8日之間，太陽位於黃經255°，北方地區會受冷空氣影響，常出現較大的降雪，引起地面積雪。

《月令七十二候集解》：「十一月節，大者盛也，至此而雪盛矣。」

黃河流域一帶漸有積雪。

到了冬天，這個象徵一年結束的季節。「棒槌」在京城討了個老婆回到了鄉下。生活依然貧困，在大年初一的上午，鋪陳了一個空無一物的家。「棒槌」以及妻子為了讓三個孩子能夠吃飽，開始「在牆上畫食物」、「用嘴做菜、用耳朵吃肉」……等令人無限鼻酸的場景。世界上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平安喜樂至終老，總會有咬碎了牙還撐不過去的故事；總會有折斷了腰仍拿不到五斗米的故事；總會有堅定的向前走但橋卻斷了的故事。

死亡無論什麼時候來臨，就算醫生預估了期限，但剛真正到來時，對親友來說都是令人不能接受的突然。「棒槌」的小兒子在母親的懷抱中安安靜靜的睡去，不再醒轉過來，這麼樣悲傷的結局怎麼會突然迎上來？沒有中間任何鋪陳，這樣劇情不會太過倉促不合理嗎？許多人或許會有情緒上不能接受的疑問，但是試問，生命中又有哪一個摯愛的人死亡，是可以被深愛著他們的人接受的呢？然而來過了這個世界一遭，才能夠知道生命的奇妙。

故事說完了，我的兒子睏了

媽媽唱了一首搖籃曲

兒在睡夢中，再也沒有醒過來

他的母親抱著他，我的母親抱著我

他的母親抱著剛死去的他，我的母親抱著剛出生的我

生命是多麼奇妙

死亡又是怎麼一回事

我的母親在黑暗中祈禱

盼他在黑暗中不要害怕

東南西北四個方向，我們遵循指示，邁步行走

春夏秋冬四個季節，我們遵循指示，依序生長

親愛的太陽，我的孩子現在得到你的照耀

親愛的大地，我的孩子現在回到你的懷抱

謝謝你把他賜予了我

現在我把他還給了你

故事的結束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

出生是真實的

死亡是必然的

在生與死之間

歷盡了春夏秋冬

日復一日，年復一年，日復一日，年復一年……

交錯著出生與死亡的這一段文字，勾勒出一副令人既喜悅又悲傷的畫。

每一秒有人出生，每一秒有人死去，所有人的故事當中，不管你是出生在多麼模糊的哪一年、生長在多麼不清楚的哪一個農村，不管你是否叫做「棒槌」，在你感知到這個天地給你的一切開始，你就開始說起了你自己的故事，而當你撒手而去，或許仍是青春力壯時，或許已是垂垂老矣，但是生命與生命的接續，是一個永遠永遠也說不完的故事。